散文|期待一场雪落

2024-12-27 10:47 来源: 文化之窗 本文影响了:79人

生活总归得期待点什么,唯有如此,那不紧不慢的日子方能怀有希冀。当下已然过了小雪节气,窗外温度依旧宜人,阳光绵软柔和,风轻柔而日头和煦,寒冷仿若被岁月捂住了口鼻,迟迟不肯露面,可随着冬季的延展拉长,我对雪的期待愈发炽烈了。

对一场雪的期待,起于落叶的飘零。素日,风止之际温暖宜人,落叶缓缓飘然而下。突然之间,寒潮猛然来袭,北风呼啸怒吼,犹如千军万马奔腾驰骋,气势汹汹地横扫过济南城三面的小山包,涤荡着城乡的每一个角落。

平野之上的白杨树,树叶凋零几近无存,银白的枝干上那稀疏的叶子,显得萎靡颓丧,仿佛行将就木的垂暮老者。寒威无情地侵袭而来,最后那残存的几片叶子便识趣地飘然而落,反哺滋养着大地。城市之中,受高楼大厦荫庇的法桐,安然静立在人行道两侧,即便叶子已然枯黄,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悠然飘落。风势强劲时,落叶萧萧,盈满长街,颇有些下雪的先兆。

期盼雪落越是强烈,日子越慢了下来。寒风一遍遍吹过,寒霜铺地,枯木结出凌花,雪始终迟迟未来,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雪来了。雪是喜欢在深夜来的,在人们安然入睡以后,雪便悄然地来了。熟睡后的人是很难看到雪来时那种热切的,纷纷扬扬,欢欢畅畅飘然而落。

片片洁白雪花,仿若来自神秘天宫的精灵仙子,于空中肆意舞动,恰在举行一场盛大幽秘的狂欢。有的雪花轻盈若鸿羽,随风悠荡,宛如仙女播撒的花瓣,飘然坠下;有的好似灌注万钧之力,迅猛坠地,恰似熠熠流星,悍然撕裂墨夜。

夜深人静,雪落夜半。前半夜风狂,狂风怒号咆哮,似狂躁失控的巨兽,欲搅乱雪的轻盈舞步。而雪无惧,于狂风中毅然飘落。后半夜风息雪飘,此时雪如同温婉娴雅、柔情似水的仙子,安静典雅地降临尘世。每逢预报有雪,我总会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于深夜醒来,坐于落地窗前,痴痴观赏雪花片片飘落。初雪时疾时缓,雪花在昏黄路灯映照下,如梦似幻,迷离朦胧。昏黄灯光为雪花镶上璀璨金边,雪花似一只只洁白蝴蝶,有序扑向地面,树枝瞬间被白色紧裹覆盖,不堪重负而弯下,宛如伛偻老翁,艰难承载着这份厚重。

雪落之际,“沙沙”轻响传来,犹如雪花的喁喁私语。它们交流漫漫旅程,倾诉对大地的缱绻深情。此声仿若与树枝低语岁月沧桑,树枝在雪的轻抚下,微微颤抖,似在回应这柔情,恰如饱经风霜的智者,倾听挚友倾诉。雪渐浓,风来凑趣,鼓腮吹雪,使之翻腾跳跃。雪花不甘示弱,应和风的号子,展露千姿百态的曼妙舞姿。时而旋转,如灵动陀螺;时而飞舞,似盘旋飞鸟;时而聚拢,像簇拥棉絮;时而分散,若闪烁繁星。有的交织成精美图案,似华美的锦缎;有的独自跳跃,魅力独特,仿佛舞台上的璀璨明星,绽放熠熠光芒。雪花似潇洒舞者,于夜之舞台纵情展现风姿,又像洒脱侠客舞动飘逸剑式,动作充满刚劲力量与灵动韵味。雪在风中飞舞,“呼呼”“哗哗”作响,似纵情欢唱,庆祝与大地相拥,宛如激昂的交响乐,奏鸣于寒夜。

清晨雪后冰结,厚厚的冰痂附着在清扫车力所未及之处,白雪被来往车辆反复碾压而变得透明澄澈。人流稀疏的小径上,人行道的雪尚处于松软之态,脚踏上去,是簌簌的轻盈回响,人走得多的地方已挤压成冰,雪与冰的交界处则是突突的声响。

雪后初晴,明亮的光透过覆盖积雪的树枝罅隙,慵懒而闲适,大片的冰层和松软的雪花明晃晃地反射着这光亮。太阳爬升,阳光从办公室对面的居民楼反射进来,令人无比惬意。旧雪尚未消融,新雪又欲纷落。北国风光在雪落之后更具韵味,四季更迭,冷暖循环,一场雪落掩盖一季的喧嚣。秋收冬藏,大地知趣地蜷缩起来,总结一年收获的得失,为来年的繁华积聚力量。

我期待一场雪的降临,期待在这冰天雪地中,生灵能够静心思量沉淀,于春日蓬勃萌蘖,迎接新生的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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