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各地军阀割据,民不聊生。许多军阀打着各种幌子收割民脂民膏,民众苦不堪言。
“刘老爷,本旅长奉冯督军之命,找各位商号同仁借银筹措军费,等日后打了胜仗,督军手头宽裕在还与各家。”陆旅长坐在刘家大厅上位,一边说,一边闲适的拨弄着茶盏。
“督军有命,小老儿不敢不从,只是这数目巨大,小老儿实在拿不出来。”刘家现在当家主事的人叫刘保国,面对强权,只能站在厅堂上点头哈腰。
“那便把五十万大洋改成三十万吧!听说你家有颗祖传的玉白菜,冯督军很喜欢收藏玉石,不如你把那颗玉白菜奉上,我也好替你们家多美言几句。”陆旅长一脸施恩的表情看着刘保国。刘保国却是大惊,刘家世代做丝绸生意,祖上还曾得过太后嘉奖,赏赐了一颗玉白菜,色泽通透,惟妙惟肖,刘家已经传了几代人了。
“陆旅长见谅,小人家中玉白菜并不值钱,只是家中传了好几代人,若在小人手里断了,如何给先祖交代。”
“刘老爷,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五日后,若见不到那些,那么后果你知道。”陆旅长掏出枪对着院子中的一棵树,只听“砰”的一声,树杆被子弹洞穿。陆旅长收了枪,带着手下便离开了刘家。
“父亲,陆旅长要咱们奉上三十万大洋和祖传的玉白菜,这简直与抢劫无异啊。”刘保国的儿子刘翰文,看着大门口远去的军阀,气愤的开口。
“瀚文,你去让管家过来准备大洋,把家里能凑的都凑上。”刘保国叹了口气,吩咐儿子去办事。
“父亲,这可是咱们家全部的家当了。”刘翰文一听他父亲竟然妥协了,忙不满的提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瀚文,是命重要还是钱财重要,现在江苏之地都被冯督军掌控,我们又怎么斗的过。”刘保国深知自己斗不过,刘家老小都在这,若不照办,恐一家子性命难保。
刘家虽然几代富贵,近些年因战乱,生意已经紧缩,一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大洋。只能低价变卖家里和店铺的一些值钱东西。终于在第五日的傍晚时分凑够二十八万大洋。
“陆旅长,小老儿已经凑够二十八万大洋,还有两万大洋,明早分号会送过来的。”刘保国带着陆旅长去到放大洋和玉白菜的密室。陆旅长看到放满大洋的箱子,高兴的点了点头。
又看到被供奉在桌案上的翠绿色玉白菜,双眼放光,走过去忍不住抚摸起来。
“办的不错。”陆旅长直觉手里的玉白菜入手温润,很是满意,态度也好了很多。
“那这些大洋,您是今日搬走,还是明早等那两万送来,在一起搬走。”刘家这几天筹备大洋,镇上很多人都知晓,生怕惹来盗匪,运回的大洋都放在了这间密室。
陆旅长看了看密室,见四周没有窗户,就只有一道铁门,很是满意。
“一会我的人就守在屋子四周,等明日那两万到了,一起运回督军府。”现在外边天色已黑,晚上运送这么多钱财,怕是不安全,陆旅长便打算住在刘家,等明日那两万大洋到了,自己在装车带走。
“有陆旅长的人守着,小老儿就放心了,这个院子还有几间厢房,您可以随意使用。”刘保国见院子里外都是陆旅长得人,便带下人出了院子。
第二日一早,分号送来两万大洋,刘保国让人抬着去找陆旅长交差。陆旅长很满意他的办事效率,让人打开密室门,却只见里面原先放着的二十八万大洋不翼而飞了,只剩空箱子,就连玉白菜也不知所踪。
“刘保国,你真是大胆,我的大洋和玉白菜呢!”陆旅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掏出手枪对着刘保国,刘保国忙跪地求饶。
“陆旅长,昨晚这院子里外都是您的人,就连密室的钥匙当时都是交由您保管的,小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欺骗您啊!”
“去让人来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旅长收起枪,昨日他亲眼看着密室上锁,里面的东西也都在,院子里也有他的人守着,大洋不可能消失,除非这屋里有密道。他让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任何发现。
密室没有窗子,地下铺着厚实的青砖,四面墙壁也是实心的砖石,并没发现有密道之类,就连屋顶,当初刘家因要供奉玉白菜,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人根本从上面下不来。铁门的锁也没被破坏掉,那么盗匪是怎么进去的,大洋又是怎么丢的,那么多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
“去给我找马探长来,这事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马探长叫马昆,在这一带很是出名,什么疑难案子到了他手里,没有查不清楚的。
马昆很快被请来刘家,查看了密室四周,发现密室里那个摆放玉白菜的供桌下有些粉末状,像是香灰,却又有些不像。
马昆把四处的墙壁和地面全部敲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有空响的地方。刘家人都没进入院子,总不能是陆旅长监守自盗。可显然陆旅长想要讨好冯督军,不会做出这样监守自盗之事。
那么大洋和玉白菜去哪了,盗窃后运输也是个问题,不可能短时间运完,那又会藏在哪里。
马昆出了密室,又在屋子是四周查看了一遍。只见密室所在院子,是在刘家宅院的中心位置,以前是刘保国的住处加书房,因为密室和书房都是放重要的东西,怕人偷盗,四周的院墙建的很高,不容易进来,院门晚上是关上的。那贼是怎么进来的。
直到把四周查看完,马坤发现密室东南墙那边,紧邻下人用的茅厕,那边还有口废弃的井。看到这里,马坤突然眼前一亮。他走进茅厕,也不嫌弃脏,看了几个蹲坑,又拿东西搅动粪水,打捞起一根长铁条,小手指一般粗细,一头磨了尖,一头是个弯钩。
“这是干嘛的?”看到马昆从粪坑捞出一个铁条,陆旅长有些嫌弃又有些好奇。
“你可别小瞧这铁条,这是盗墓时用来探墓和从棺材里捞宝贝的。”
“盗墓跟大洋丢失有什么关系。”
“盗墓贼最擅长的是什么,打洞和挖地道。”
“可屋里没有地道,也没洞啊!”陆旅长自从大洋丢了后,都快把屋子翻个底朝天了。”
“盗墓贼有门古老的手艺,叫挖墙盗窃,我曾经办案遇到过。用专业的工具,抠掉砖缝的灰泥,悄无声息。撬松砖缝后,用铲子把砖头依次抽出。等到盗窃完后,再把砖头码得严丝合缝,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马昆的话听的陆旅长一愣一愣的,有些不可置信。马昆也不多言,拉着他进了密室,让人把供桌抬开,指着地上一些灰道:“这个我早查看了,不是香灰,而是墙灰,这是墙砖回填时偶尔飘落的。”
陆旅长在马昆的指点下,还真找到一些痕迹,若不是细看,谁能想到,这里的砖被取下来过。
“那我的大洋去哪了,他们偷了又如何运出去的。”
这个墙洞通到茅厕,总不能带着那么多东西翻茅厕吧。
“茅厕的粪坑有一半在墙外,方便人来运粪水。盗贼利用这点,把银元装好,顺着蹲坑丢下去,在从外边打捞起来,用粪车运走,粪车味道大,一般人都离得远远的,又怎么会凑近发现端倪。”
马昆分析着盗贼偷窃大洋后的行动轨迹,陆旅长听到自己的大洋被粪车运走了,忙让人去查,查来的结果是清早时果然有几辆粪车出了镇子不知所踪。
陆旅长气的砸了茶盏让人去追,可盗匪早跑的无影无踪,上哪找去。
刘家在这件事上实属无辜,陆旅长也不好再找茬,只能带着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刘家密室里,刘保国对着马昆深深一礼:“感谢马探长还我刘家清白,让我刘家免遭厄运。”
“刘老爷子严重了,不过刘家真的清白吗?”马昆望着刘保国,别有深意一笑。
“探长说笑了,刘家若不清白,这会估计在大牢里呆着。”刘保国不亏是人老成精,说话滴水不漏。
“我其实很好奇刘老爷子家那口旱井,很想下去一探究竟,不知可否?”
“一口废弃的井而已,有何乐趣,只是先祖所留,刘某也不敢造次。”刘保国对着马昆深深一礼,又塞过去个锦袋。
马昆收下锦带,看了眼,里面是五根黄澄澄的金条。
“刘老爷子慷慨,在下却之不恭,在下只是不齿各大军阀的做法,闹得民不聊生。”
“探长高义。”刘保国又是一礼。刘家的玉白菜乃是祖传之物,岂能让人轻易拿去。若是拒不交出,恐给一家老小惹来杀身之祸,为了保住家人和玉白菜,不得已,他找了熟识的盗墓贼,帮他盗出密室里的东西。
几天前,盗墓贼就做好了准备,只等陆旅长上当。那日刘保国故意少了两万大洋,也是故意拖到晚上,让陆旅长留宿,又把密室钥匙交给他,院子里都是他的人,出事后就能把刘家人摘除在外。
那二十八万大洋和玉白菜就藏在旱井里的地道,那是他们祖上就留下来的,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把坟坑里扔了铁条,让人以为从茅厕运走了,实际大洋还在刘家。
马昆当时就看出了问题,只是不满军阀横行霸道,故而并没说出旱井。
刘家借着此事,慢慢淡出生意圈,让人以为他们丢了钱财,家道中落,那些军阀们也不在打刘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