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吾
1950年8月，我们接到公安部一件敌情通知，内称：“保密局特务 段云鹏，负责北京行动工作，解放后曾潜入北京活动，现准备再次潜 京。”
侦察科王兴华科长随即批示我侦破此案。当年我曾与这个著名 “飞贼”打过交道，但对段竟敢前来北京进行暗杀破坏活动，仍然感到十分 震惊!为保卫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安全，我满怀信心地投入了这场战斗。
平津飞贼 老牌特务
段云鹏，又名段万里，1904年生于河北省冀县。早年在旧军队中当 兵，练得一身武功，并有一套攀高上房的本领，因而被提升为训练新兵 的教官。1928年离开旧军队后，在北平流落为惯窃，成了一个专门夜间入户盗窃的“黑线”。他曾夜入北平瑞缺祥绸布店和德国驻华使馆以及 一些阔商、富户住宅内盗窃，在平津一带作案多起，被捕入狱多次。由此传说段是个能“飞 檐走壁、蹿房越脊”的飞贼，绰号“赛狸猫”。
日本投降后，段云鹏被军统局北平站行动组上校组长江洪涛吸收为 中尉组员，并受到北平站站长马汉三的重用。
马汉三曾布置段和崔铎 (行动组中尉组员)等特务昼夜监视军调部的中共代表叶剑英和滕代远 的行动。段一人曾在夜间越墙潜入叶、滕住处内，阴谋行刺和盗窃文 件，被警卫发觉鸣枪后逃跑。
1947年9月，段利用上房技术，破获了中 共北平地下电台一部，曾导致中共在北平、天津、上海、西安、沈阳等 地的地下电台遭到破坏，地下工作人员数百人被捕入狱。为此，蒋介石 亲飞北平，重奖有功人员。
1949年1月中旬，蒋介石密令，要秘密处死 正在奔走和平解放北平的原北平市市长何思源，以威胁傅作义。保密局 局长毛人凤派行动处处长叶翔之飞赴北平指挥，段云鹏、崔铎等人夜入 何宅，将四枚定时炸弹安放在房顶上，炸伤了何，炸死了何的二女儿， 还炸伤了何妻和其他子女5人。随后，段、崔等特务乘机逃沪转台。
对于段云鹏，我早有所知。早在1946年夏，我在北平做地下工作 时，即利用地下关系赵某了解段云鹏、崔铎、吴庆阔一伙特务的活动情 况。
通过赵的介绍，我与吴、崔先后相识，并去过他们家。1947年4月， 我回冀中解放区向中共华北局城工部部长刘仁汇报工作时，曾谈到段云 鹏一伙特务活动情况，立即引起刘仁的重视，他详细询问了情况，并指 示我继续下力量靠近了解。我回到北平后，便遵照刘仁的指示，继续了 解掌握段的活动情况，直到北平解放后，知悉段云鹏已逃往台湾。
占领阵地 严密防范
根据敌情通报和掌握的段云鹏的基本情况，我们制定了侦破方案。 针对段在京津地区交往广泛、在伪军警宪特、地痞流氓、窝赃犯、销赃 犯、毒品犯中狐朋狗友甚多，社会关系复杂的特点，我们迅速开展调 查，力争摸清段的社会基础，并在他的社会关系中，选择突破口，以发 现其组织活动和段的行踪。
鉴于段云鹏和崔铎两人私交甚好，以前经常在一起活动，为防止他 们互相勾结利用，我们也把崔铎列入此案，同时开展工作。
北京解放初期，公安任务繁重，干部少，开始侦破此案时只有我一 人。另外，我手中还有其他案件。在此情况下，为了迅速侦破，经过请 示，我们召开了有关业务处和公安分局侦察科长会议，布置了行动方 案。不久，即查出了段在京分布在城近郊区的关系百余名，崔的关系也 有30多名。
为加紧了解有关情况，并重点深入开展特情工作，我首先对段的徒 弟、军统“运用员”杨某，采取正面接触的方法，与其拉扯周旋，经过 几次交往，套取到段的一些情况。但是发觉他油头滑脑，不大可靠，不 宜利用，遂予打掉(后来得悉，段潜京后，曾几次找他，因其搬家几 次，段未找到)。
其次，查出段的至友张某(贩卖毒品发家，在京开设 旅馆),刚去香港，其家属居住北京。进而了解张因贩毒曾与中共察北 禁烟局有过联系。该局一位同志与张熟识，解放后在中山公园当主任。
于是，由王兴华科长同我一起与其洽谈，随后经他介绍由我与张的小老 婆相识，开始接触。当时认为张在香港与段云鹏会有往来，争取张为我 们工作，在港可以了解掌握段的活动情况，进而创造条件捕获段云鹏。
主动出击 突破缺口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工作，到了1950年10月，全国已开展了大规 模的镇反运动。我们对段云鹏和崔铎的在京关系逐个予以监控，初步张 开了罗网。但是，段是否曾潜入北京?是否有潜伏组织?显然，仅有面 上的控制是难以发现的，并且缺乏捕段的条件。
按照原定侦破方案，在基本掌握了段的社会关系后，我们逮捕了几 名有历史罪恶的段的关系。但是捕后，他们均未供出解放后见过段。
第一次出击未打中目标，说明未选准对象，由此分析，可能是段对有反动历史的关系未敢联系，怕引起暴露。
根据这个启示，我又重新筛选，逐个分析，继续确定突破口。
1951年2月，我们把与段关系密切、当过伪警的秘静轩逮捕，关押 在草岚子预审科内突讯。我向吕岱科长汇报了案情，吕科长指定由得力 的预审员汲潮同志突讯，并让我上场一同审讯。我与老汲详细研究，要 从秘身上突破缺口。
秘静轩是个小矮个，留平头，腰板挺直。审讯时，两只小眼睛掩盖 不住他内心的慌恐，而答话时显得很恭敬。我们没费几句话，秘就交代 了历史罪行：“日伪时期在北京当过伪警，日本投降后在天津当过护路 警察，抓过八路军的侦察员。”接着秘就表白没有其他问题。
在预审工作中敌特一上来就交代问题，往往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罪 行。看来秘犯就使用了这一招，企图滑过去。
我们随即采取了政策攻心，强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晓以利害， 指明前途，进行追讯。这时秘看出我们掌握一定材料，被迫又交待出他 给军统局北平站行动组组长江洪涛搜集过共产党的情报。秘交代至此又 闭口不谈了。显然，秘不愿交代出段云鹏是他的直接领导人。
于是，我们揪住秘犯口供的破绽，紧迫不舍，逼问他们的直接领导 人是谁?
秘犯很不情愿地交代出是段云鹏：“日伪时期我在北平警察局 看守所当看守员，段被捕在押时相识。我们勾着，到晚上把段放出去偷 东西，卖出后共分。日降后我在天津当路警，段已是军统局的特务，他 和江洪涛组长到天津，发展我为情报员，负责搜集铁路沿线两侧解放军 的情报。”
秘犯又供出：“1948年初我在国民党文安县自卫团当司务长， 大队长张兰亭是我妻兄，段布置张搜集解放军和共产党的情报。我介绍 段与张的姨表妹结了婚。”
审讯至此，已到翌日拂晓，暂时停审。
我和老汲分析研究了秘犯供出的情况，认为秘原是段的情报员，段的老婆是他介绍的，并是亲戚，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段如潜京，很可能找秘。
第二天，我和老汲又开始审讯。我们又反复阐明政策，指出他避重 就轻，表明我们已掌握了情况，要他交代解放后的问题。
经过几个回 合，秘犯供出了解放后接受了段云鹏的潜伏活动任务：
1950年6月某日傍晚，秘下工回家，进门后秘妻便说：“段大哥又 回来了，真行，挺神的。听段大哥说，他前天在朝阳门外看见了我大哥 张兰亭推车卖劈柴，就暗中悄悄跟踪张回家，记下住址门牌后，到今天 中午才去张家中，又碰上了我弟弟张熙亭，随后让熙亭领着段到咱家来 的，段留下话，说今天晚上来家找你。”正说着，段云鹏来了。
段留了 两撇八字胡，身穿灰布中山服，手提毛巾缝的布包，上面还绣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段说他是从香港来的，还在军统局做事。1949年来 过北京未能找到秘。这次来主要是搜集共产党中央领导人的情报，然后 暗杀。搞到中央领导人的住址后台湾给黄金。段还说他几个月来一次， 让秘搞到情报后直接交给他。
这样，秘就接受了段的活动任务。段临走 时，留下了一个香港通信处。段还向秘透露，曾到朝外大街一元堂药店 找过杨玉芬。
随后，秘发展了在一起挖河的临时工陶天林参加了潜伏组 织。秘还听其妻兄张兰亭说，段曾约张去天津与段商议购买枪支搞武装 活动。但去津后因无钱买枪，段让张到乡下组织武装活动。张已去河北 省香河县城子村，住张的部下勾振华家，化名张香圃。
审完秘静轩，我同老汲向吕岱科长和邢相生处长汇报，当即决定逮 捕张兰亭、陶天林，拘传张熙亭、勾振华和杨玉芬。
张兰亭，日伪时期当过文安县保安团大队长，配合日军进攻抗日根 据地，搞过“三光”大屠杀，日降后被列为汉奸。他通过段云鹏认识了 军统局北平站站长马汉三。他用请客送礼行贿之法，不仅撤销了对他的 通缉令，而且又让他当上了文安县自卫团的大队长。从此，他勾结军统 局，捕杀共产党的干部，武装袭击解放区，残杀群众，血债累累。
当把他押送到审讯室后，他自知罪恶深重，抵赖不过，很快交代了与段云鹏的活动。
张犯交代：“1950年6月，段云鹏到京后找我，约好在天津黄家花 园内见面。是时，我带二弟原自卫团中队长张振仲和原伪专署特务队长 王惠民两人，到津见到了段，商谈购买枪支搞武装和破坏活动，因没钱 购枪。段让我们搜集情报和下乡搞武装组织。段自称是军统局派到平津 地区的负责人，命令他们三人组成情报、暗杀小组。
分手后，我以卖劈 柴为掩护到南苑机场附近，刺探观察飞机和工作人员情况。王惠民专程 到天津八里台，观察了机场情况。我们正在准备联络原来的部下人员时 被捕。”
据张熙亭交代，段见到他时曾说是刚从通县来。但不知到通县找 谁。
另据一元堂药店的女东家杨玉芬说，1950年6月，段云鹏找她要过雄黄，说是配制炸弹搞爆破。
其他案犯王惠民、勾振华和陶天林等人，均落入了我们的法网，交代了各自的活动罪行。
继续追击 突破防线
段云鹏潜京后，是从其社会关系中发展组织，采取短时潜入活动的方式，搞暗杀爆破活动。
捕获了8名案犯，防止了张兰亭一伙搞破坏活动，但线索却又中断 了。段云鹏是否还在京津?在哪?他的潜伏组织还有谁?怎样去捕捉? 一系列问题，使我陷入了深思。
经过详细分析，我们作出了如下的判 断：段云鹏确曾潜入京津活动，还会前来。京津通县定有他的潜伏组 织，根据是：段已搞到配制炸药的雄黄，没有交给秘静轩和张兰亭，必 然将雄黄交给更为得力的潜伏人员。而且我们还未发现段在京津的落脚点。
另外，段约张兰亭去天津会面，说明段在津会有活动；张熙亭供出 段曾去过通县，段在该地也有潜伏人员。还有段在京津的关系可以利用 的还很多，不会只有我们抓到的这点人马。
于是我们经过分类排队，逐个分析，再次深入调查，提出了两名拘 捕对象：魏金山、赵友三。
魏金山在京开设茶庄，另同胡某伙营一个煤 铺。他贩卖过毒品，是段的至友。胡的女婿因贩毒被稽查所抓去，魏托 段说情把人放出。解放前夕，段将自己的衣物存于魏处。魏没有反动身 份，段潜回后很可能找他。同时，也是我们可以考虑的使用对象。
赵友 三，解放前买赃卖赃发了财，在京开了个中西旅馆，段常住宿其处，吃 喝嫖赌，有专设的房间。赵还当过伪宪兵十九团特高组织的运用员，赵 具备段发展利用的条件。
1951年3月17日，我们分别拘捕了赵友三和魏金山。
我和老汲又开始了彻夜战斗。赵友三，身高体瘦，大长脸，露出两 颗门牙，面黄，像个大烟鬼。进入审讯室，他便同我们低头哈腰，露出 奸猾阴险的模样，并很快交代了解放前当过特务腿子和欺压老百姓的罪 行，却闭口不谈和段云鹏的关系。
当我们追问解放前有哪些特务常住其 旅馆时，赵才承认有段云鹏。继续追问他与段的往来时，赵只承认认 识，没有什么往来，解放后更没有见过段。我们看到赵非常狡猾，不会 轻易缴械，便不再多审，暂时放下。转向突讯弱点较多、准备使用的魏 金山。
魏金山，40岁，中等个，身材微胖，穿一件长大褂，胡子刮得精 光，商人模样。当警卫将其押进审讯室后，他站着不动。但是细心观 察，我们发现他两腿微微发抖，面露慌恐神态，回答无力。开始时，魏 承认过去贩卖过毒品，表示愿受政府惩处。
我们反复强调坦白从宽，检 举别人立功赎罪的政策，向他指出应考虑到个人、家庭和茶庄的切身利 害。
魏是个商人，听了我们这些话击中了其要害，思想被瓦解，他用颤抖的声音问：“老实讲了，能否得到宽大?”
我们表示了明确态度。这 时，魏将头上刚刚出现的汗水用手抹掉，说：“段云鹏来京找过我，我 接受他的活动任务。”
接着，魏交代了以下情况：
魏是段云鹏的多年至友，魏曾因做生意亏本，段随即借给魏黄金二 两，使魏感恩不尽，认为段讲义气，够朋友。北京围城时，段将衣物存 于魏处，段南逃时魏资助路费。
1949年10月某日夜，魏已入睡，突然被 人捅醒，睁眼一看，大吃一惊，是段云鹏站在床前。
段说是翻墙进入 的，以防被人发现。段称是从台湾来的，在台时，保密局局长毛人凤带 他面见了蒋介石，提升为上校，负责京津的特务活动。
这次来的任务是搞政府领导人和著名民主人士的情报，然后暗杀。 搞到情报后台湾给钱。
魏当即接受了段布置的活动任务。段教魏活动方 法，发现中央首长汽车后，记清车型、车号，顺着行车路线逐段跟踪， 跟至住处即可。
段还布置魏发展组织。过了几天，段又在夜间找魏，魏介绍混入民航局当炉工的李万成与 段见面。段说回台后给魏上报为组长，李是组员。规定魏化名魏玉峰， 李化名赵芝圃。
另规定今后由天津的曹玉静来京与魏联系。段又留下了 香港一个通信处，可写李馨斋收。段还透露从南方带来了一位秘书王小 姐。
1950年1月，段用李馨斋化名给魏来一信，以询问古玩行情方式， 了解魏的活动情况。魏看后将信烧掉。4月，段又寄给魏一信，约魏去 津会面。这是段第二次由台潜入。
魏按时到津，出车站口曹玉静在等 候，领魏到二道沟于振江家中见到了段。段询问魏的活动情况，正说着 一个姓郭的进来，拿出一包白色药面，将药面撒在火柴盒上有沙粒的一 面，郭用手一划，呼的一声着了。段看后说这药好，嘱郭快去买。
魏问 这是干什么用的。段说这是做炸药搞暗杀用的。段催魏同李万成赶快活 动。魏当日回京，把去津见段的情况转告了李万成。
过了20多天，段来 京找魏，令魏把李万成找来，段用口述，让李给北京靳某写了一封恐吓信。段说靳家在北洋政府时当过大官，很有钱，最近买了一座楼房，咱 们敲诈他一下，以解决活动经费不足。信中进行威胁，如不给钱当心性 命。规定了交钱办法。
过了几天，段派其兄段云彪去找魏，约魏到石雀 胡同段云彪家中与段见面，段又向魏借钱，魏于第二天将钱送去。此 后，魏再未与段云鹏见面。
6月底曹玉静从天津来京找魏，说段已回香 港，让其到京与魏联系，了解有无活动情况。随后，魏接到段由港来一 信，仍旧是了解魏的近况，催促魏活动。魏未敢回信。
7月间，李万成 给魏送来一张字条，上写有五位中央领导人的住址。李说是从民航局一 名司机口中套出的。
8月某日，曹玉静又来找魏，魏随将李万成写的字 条交给曹看后把姓名住址记住，又将条子退回，曹说不能带着，你们搞 到的有的和姓程的调查出的一样，到时候会有人去暗杀。
9月、11月间 曹先后又找魏，了解情况。是时镇反运动开展，魏心中害怕，又见国民 党反攻大陆没有动静，不想再干，遂向曹表示，茶庄柜台上有伙计，容 易出事，今后少来为好。此后，曹未再找魏。
段几次夜晚翻墙潜入魏住 处(茶庄后院)后，嘱咐魏不许有人外出，段采取了预防措施，怕有人 外出告密。
突讯魏金山成功，又发现了段云鹏在京津的重要潜特。
这时已至翌 日午夜，我和老汲急奔吕岱科长办公室。我们每次审讯此案的罪犯时， 他都十分重视，认为这类行动性案件，一刻也不能耽误，总在办公室内 沙发上半睡状态等待我们汇报。这次他听完审讯魏金山供出的情况后， 立即向邢相生处长挂了电话，约定上午向邢汇报；同时，由我列出了应 捕李万成，王小姐和段云彪的名单，交给执行股做好准备。待请示邢处 长决定后执行。
这次向邢处长汇报的，除吕、汲和我以外，二科王兴华科长也参加 了，先由老汲汇报了审讯秘静轩、张兰亭等犯供出的情况，谈了对案情 的分析和下步工作意见。
我们认为，在侦审密切结合下，挖出了段云鹏在北京等地十几名行动特务，证实段先后二次潜入京津活动，已经试制 了炸弹，任务是搞暗杀中央首长和进行爆破活动。
看来段坐镇天津指 挥，短时来京，由天津曹玉静担任交通，经常往来京津间联系潜特，包 括我们尚未发现的程某。情况极其严峻，拟立即呈捕李万成、王小姐和 段云彪，扩大线索，一网打尽。对坦白交代较好的魏金山，拟按原定计 划予以控制使用，为捕段创造条件。发现天津的线索拟向天津市局介 绍，以便协同作战。
邢处长严肃认真地听取汇报，边听边记，并询问了某些重要情节， 最后表示，这个行动性的案件，犯罪分子较多，也很凶狠，有些是亡命 徒，是我们目前遇到最危险的特大案件，直接威胁着中央首长和首都的 安全，尤其是这个有特技的飞贼，危害最大。要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 价，设法捕住段，绝不能让敌人在北京打响。因此决定立即向市局、市 委和公安部写出报告。
我连夜写出报告和呈请逮捕表。市委、公安部的领导不到一天即作 了批示。
彭真同志批示：“所有行动犯，应即逮捕。”
罗瑞卿部长批示： “照所拟办理。”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反映了领导上对此案的高度重 视。
根据魏金山供出的地址，我们追查到王小姐。她叫王忆南，是个妓 女，解放前和军统特务孙某姘居，现在刚与西城沈某结婚。她被带进审 讯室时，完全是新婚的装束，油头粉面，新式发型。
她起初喊冤，又装 做上当，经我们教育和点出一些情况，她才被迫作了交代：
1949年8月，王去上海寻找孙某，住在军统特务张允福家中，张已 逃台，其妻住沪。这时，段云鹏从台湾到上海去张家串门相遇，才互相 认识。经过和段交谈后，王向段表示，愿意跟随段一起活动。由此，她 同段乘火车北上，段到天津下车，让王先回北京听风声，五天后，再到 天津南马路二道沟29号于振江家与段会面。王这时到津后还认识了曹玉静，曹住在于家，是段的总交通。
紧接着，我和老汲又审讯了钻进民航局的李万成。李犯除供认曾向 段云鹏提供了中央五位领导人的住址和代写过敲诈信外，还供出1949年 10月到天津药王庙9号李妙真家与段会面的情况。
我插空对魏金山进行了教育，规定了严格纪律和联络方法，并拟定 好如何弥补失踪数日不被别人怀疑的应付办法，遂予释放。此后，我与 他秘密接头联系，继续进行教育和引导他立功赎罪，设法捕段，同时， 对他不断考察。他一再表示，对政府的宽大感恩不尽，确有悔过自新和 立功的愿望。
遵照邢处长的指示，派我到天津市公安局，向侦察科赵师文科长详 细地介绍了案情和天津的线索，明确了要密切协作，互通情况，共同作 战。津局由此展开了侦破。
为了查证段云鹏是否已敲诈了靳某，并可从中发现线索，我们查到 了靳某，靳当即把接到的两封敲诈信交给我们。他没有按信中规定给 钱。
我们遂将两信进行技术鉴定，两信都是北京寄发的，其中一信证实 确是李万成所写，信中内容与李犯供出的相同，但是另一信，却不知是 谁写的，经从十几名在押案犯对证笔迹，均予否定。
此信说明，段云鹏 在北京还有潜特。是谁?是否曹玉静所说的程某?从何处去查找?
线索 又暂时中断，使我们焦虑不安，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