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档案》系列:侦破“中统”特务杀害未婚妻案(1)

2025-03-09 10:13 来源: 文化之窗 本文影响了:136人

本文转自公安部《啄木鸟》杂志,公安部《啄木鸟》杂志的“尘封档案”系列,讲述了建国初期的一些大案、要案,故事情节曲折精彩,同时,也给世人以警示。

一、美女失踪

1950年10月,成都市。

其时,成都市属于川西行署管辖,全市人口七十二万,有八个区,分别以第一区到第八区命名。本文的主角之一邴墨婷,当时居住在第二区的一条名叫莲荷舫的巷子里。

邴墨婷是一位二十岁的姑娘,娇小漂亮,肤色白皙,从小学到高中毕业,都是当之无愧的校花。1948年高二时参加过烟草公司组织的一次因故未能进行到最后的选美大赛,到组织方辍赛时,她已经进入了前八名,据说已被内定为冠军。邴家祖籍湖北,其祖上是清初移民入川的。

邴家祖上未曾出过什么显赫人物,但到了民国初期,邴家却出了名。这个家族中一位名叫邴盛铭的先生是同盟会的元老级人物,后来推翻了清廷,中山先生聘其为官,他却坚辞不就。回到成都后,邴盛铭做起了生意。以其显赫的身份,以及他跟那些送上门来巴结的官方关系,生意想做不好都难。邴盛铭的生意一直做到抗战胜利后的次年方才突然停止,将其名下的一家纱厂、两家商号全部转让出去,过起了隐居生活。后来据坊间传说,邴先生跟中共地下党有联系,已经引起了国民党特务的注意。此说是否属实不得而知,但成都解放后不久,尽管当时邴老先生已经病逝,但川西行署主任李井泉却亲自到莲荷舫邴家来探望过邴老先生的遗属这一点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邴墨婷是邴盛铭老先生的独生女儿。她是1949年的高中毕业生,学习成绩还算过得去,原本准备考上海交通大学的,但当时局势动荡,便接受母亲建议放弃高考,准备来年全国形势稳定后再说。但人算不如天算,1950年准备高考时,体质跟林黛玉差不多的邴小姐却生了病,于是只好再次放弃。

这段时间,邴墨婷一边养病,一边复习功课,顺带还谈恋爱,三桩大事一桩也不误。可是,国庆节后的第三天,母亲熊成翠却发现女儿失踪了!

这年的国庆节,是建国一周年纪念日,全国各地都举行了热烈的庆祝活动,成都市民也提灯游行。邴墨婷其时的身份属于待考学生,也可称为社会青年,总之,是既没有读书也没有工作的成年人,但她还是参加了有组织的游行活动。当天回家有点晚了,很是疲惫,次日就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才起来。午饭后,她的男朋友罗沅陵来了。

罗沅陵的妈妈熊成娇是邴墨婷的母亲熊成翠的嫡亲妹妹,因此,这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是邴墨婷的表哥,而且是“头表”。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对邴罗之恋发出惊叹:他们不是近亲吗?以后能结婚吗?

表亲之间的婚恋,在六十年前算不上一桩大惊小怪的事情。那时候,关于近亲结婚易生畸形儿的科学知识尚未普及,老百姓奉行的是世俗原则,老代是这样做的,小辈也可以照此操作。因此,尽管邴墨婷出身于富商之家,尽管罗沅陵是国立四川大学的毕业生,可是,他们同样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还是按照老一辈的思路,长大成人后,由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很自然地发展到恋爱关系,而且获得了双方长辈的认同。

邴墨婷的学习成绩说不上怎么优秀,只能算是过得去。因此,当她决定报考上海交通大学这所即使在现在还是响当当的名校时,有着川大高材生资历的表兄兼未婚夫罗沅陵就理所当然地来给她辅导功课。这种辅导比寻常的家教要浪漫得多,据说效果也不错。10月2日那天午后,罗沅陵到邴家就是来给邴墨婷辅导功课的。

这种带有浪漫性质的家教进行了四五个小时,到了开晚饭的时间,女主人当然要留这位有着外甥、准女婿和家教老师三重身份的小伙子共进晚餐,而且特地备了些好菜,因为是节日,还开了一瓶法国葡萄酒助兴。席间,罗沅陵说到次日他所供职的第三区政府的团组织要组织野营活动,为时3日、4日两天。邴墨婷闻之大感兴趣,问她是否也可以参加。罗沅陵说应该没有问题,让邴墨婷第二天上午8点前带上用具前往第三区政府大门口集合。

第二天,邴家要来客人,熊成翠早早就出门去买菜了,等她回家时,女儿已经不在家了。熊成翠想起昨晚女儿和罗沅陵的约定,寻思肯定是去参加活动了,就没放在心上。当晚,客人留宿。次日上午客人告辞后,熊成翠收拾家里各处,下午睡了一觉。到了傍晚,女儿还没回来,熊成翠有点奇怪,想了想,猜测可能女儿是去罗沅陵家了。这在平时也是经常有的,于是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邴家是有电话机的,罗家是拥有两家工厂的资本家,家里自然也装着电话。接听电话的是熊成翠的另一个外甥、罗沅陵的弟弟罗沅峰,他说表妹来过,刚刚出去了。熊成翠也就放心了,没再问什么。当晚,邴墨婷没有回家。熊成翠也没往坏处想,外甥女在阿姨家过一个晚上也是正常的。

第三天,10月5日上午,邴墨婷还没有回家。于是,熊成翠再次打了电话。这回,接听电话的是她的妹妹熊成娇。姐妹俩一通话,都是大吃一惊:邴墨婷根本没去过罗家!

那么,昨天傍晚罗沅峰接听电话时为什么对熊成翠说邴表妹在他家呢?

罗沅峰比邴墨婷大一岁,初中毕业进了一家银行当练习生,后来银行倒闭,就在家待着。他是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其疾病症状是臆想,平时不发作时一切正常,而且特别聪明,学什么像什么,那些英语单词、数学公式可以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只是因为这毛病才没去考高中、大学;可是,一旦发作起来,就特别喜欢胡说八道。而这种发作是没有规律的,说发就发,说停就停,有时一两年不发作,有时一天里要发作多次;发作持续时间也没有规律,短时就几句话,长时一连数日。昨天熊成翠打电话过去时,罗沅峰正发病,这当儿别说熊成翠问他表妹来过没有,就是问玉皇大帝是否在他家搞家访,估计他也会点头称是。

熊成翠当然是知道外甥的这种毛病的,所以跟妹妹一通话听说女儿没有去过,马上意识到昨天罗沅峰是毛病发作了。电话那头熊成娇听说后,也马上闪出了这个念头,说沅峰又发病了,姐姐你不应当信他的话,应该让他叫我接听的嘛。熊成翠哪里还有心里总结教训,找女儿要紧,便说那赶快让沅陵来听电话吧。熊成娇说沅陵今天已经上班了,你打他办公室吧。

罗沅陵听说邴墨婷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不禁大吃一惊,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怪叫。熊成翠跟其通了数句话后,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发软,如果不是撑住了茶几,准定立马瘫倒。原来,邴墨婷并没有跟罗沅陵去野营,罗沅陵等到8点钟没见到未婚妻,还到区政府大门口的传达室往邴家拨了个电话,但没人接听。他定神稍稍一想,隐隐记起昨天在邴家吃晚饭时曾听说过今天她家要接待客人,寻思要么准岳母把邴墨婷留下搞接待了,这会儿母女俩去市场买菜了?

当下,罗沅陵立刻向领导请假。领导听说后很是重视,当即指派两位同志随罗沅陵一起去。三人匆匆赶到邴家,问了问情况,说马上叫些亲朋好友一起帮着寻找。罗沅陵说我这就去报馆,请他们刊登寻人告示。

邴家的亲戚比较多,加上罗家的那部分,以及邴墨婷的一些同学和罗沅陵的朋友,不到一个小时就动员了七八十人,从四面八方赶到莲荷舫来。一些邻居听说后,也纷纷过来表示愿意提供帮助。到报馆办好了寻人告示后回来的罗沅陵成了现场总指挥,他和两个同事稍稍商议就理出了寻人思路:根据邴墨婷平时的社会交往、兴趣爱好,划出了几个框框,然后在这些框框里分理出一个个范围,把参加寻人的近百人按照范围分为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一条路线,立刻出发寻找。

这些亲朋好友中,许多是有自行车、摩托车的,有两位还开来了私家车。拥有这些交通工具,效率自然大不一样。到当天晚上,已经找遍了成都市区的每个被划为搜索范围的目标,可是,邴墨婷就像蒸汽那样凭空蒸发了。

熊成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终于躺下了,被送进了医院。对登报寻找怀有极大希望的罗沅陵也近乎崩溃,他脸色焦黄,嘴唇上长出了串串燎泡。

报纸一连两天刊登了寻人告示,赏金也从最初的人民币二百万元提高到了四百万元(旧币一万元相当于新版人民币一元),可是,没有见到效果。7日晚上,已经出院的熊成翠跟罗沅陵商量说要把赏金提高到一千万元。罗沅陵遂连夜去报馆办理了更改告示赏格的手续。

次日,也就是10月8日上午,从一口水井里浮起了一个藤条箱,箱子里装着邴墨婷的尸体!

二、情杀还是财杀?

莲荷舫的尽头有一口水井。这口井年代久远,据说建于清初,比一般水井要大一倍以上,井栏井台都是上等白石凿成的,还有个名字叫“胭脂宝井”。一般说来,类似“胭脂宝井”这样的古井,都会被人称颂其水如何清澈甘甜,但遗憾的是,“胭脂宝井”却没有这个口碑,该井的水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口味一般,跟寻常井水没有什么差异。可是,这两天人们却发现这口井里的水似乎不大对头。

最先感觉到的是一个姓戚的七旬老翁,他是茶馆跑堂出身,后来有了些钱就自己开了一家茶馆,如今已经在家闲居。当然,结了一生的茶缘是不可能因此而中断的,老翁还是天天饮茶,而且早中晚要各沏一壶。像他这样的老茶客,就称得上品茶专家了。前天早上老翁沏茶时,开水一从壶嘴里出来,马上觉得不对头,说水里有一股异味。家人闻了闻,却没有什么感觉。老翁问了儿子,知道水缸里的存水昨晚已经用光,这水是今早从古井里取来的,便做出判断:这井里被人放过异物了。

儿子马上招呼“小声”。此为何故?原来老爷子以前是当袍哥的,解放后被政府作为反动会道门成员叫去训过话,所以现在得夹着尾巴做人。儿子很孝顺,当下就去另一口稍远些的井里挑了一担水让老爷子饮用。

但老爷子并不是一个肯过蜗牛日子的人,昨天上午他去外面散步路过“胭脂宝井”时,探身察看井内,没看到什么,但却说闻到了一股异味。回来对家人说井里肯定被人投入了异物,弄得不好,邴家这两天正在寻找的那女娃就死在里面了,慌得儿子忙不迭警告别瞎说。但事实上,这时候已经有其他居民也感觉到井水有异味了。

又过了一天,8号上午,几个孩子在井台上玩耍,无意间趴在井栏上往里看,发现水里浮着一样物件,便用小石头扔,砸在上面发出“扑扑”的声响。小孩不懂事,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就回家告诉了大人。大人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口藤条箱,觉得不对头,想起了邴墨婷失踪之事,于是有人就报警了。派出所来人一看,马上组织打捞。

打捞起来,还没解开藤条箱外面原先就绑着的粗麻绳,人们就闻到了从箱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于是,在场的人就都意识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打开一看,生前不过八十多斤体重的邴墨婷现在已经腐烂胀得撑满了整个箱子!

这就不是派出所民警处理得了的事儿了,于是立刻向成都市公安局第二区分局报告。二分局也处置不了,因为得请法医进行尸检以判明死因。于是,一面派出刑警来现场,一面立马向市局打电话请求法医支援。

法医尸检和现场勘查认定结果如下:邴墨婷系被人活活扼死的,死亡时间大约在10月3日上午,抛尸时间应在被害第二天的晚上。被害后,所携坤包、首饰、手表等被掠一空,其尸体当即被装入这口藤条箱,用粗麻绳将箱子团团捆绑,留出一截两米多的绳头,作为抛沉水井时系坠以防发出声音之用。

这是一起命案,而且由于被害人系已故邴盛铭先生的女儿,所以引起了警方的充分重视。二分局向市局报告后,市局决定组建专案组进行侦查。专案组成员共有五名:二分局三名刑警,派出所一名警员,市局一名刑警。专案组在二分局办公,由二分局刑警组长鄢大为担任组长。

专案组成员首次碰头是在莲荷舫,因为之前二分局派来的鄢大为等三名刑警勘查完后没有返回分局,而是直接开始调查情况。所以,组建专案组和鄢大为出任组长的通知都是市局刑警朱继成带来的,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派出所参加专案组的警员老杨。鄢大为说那我们就先调查了情况之后再回分局去分析案情吧。目前需要调查的情况是:邴墨婷失踪前的接触对象、思想动向和活动状况以及莲荷舫的居民是否发现过异常情况。

鄢大为三人已经跟死者母亲熊成翠谈过话,对于邴墨婷生前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死者10月3日是去参加罗沅陵单位组织的野营活动的,而且前一夜临睡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物品。这些物品是:一顶单人帐篷、一条薄毛毯、一些零食和漱洗用具。邴墨婷10月3日早上是带着这些物品出门的,说明她是准备去参加野营活动的,但是,她没有出现在第三区区政府门口的集合点。所以,她应该是在从住所到区政府的这段大约一千二百米的途中被害的。鉴于其尸体被扔在莲荷舫这边的水井里,因此可以认定凶杀现场就在附近,因为凶手杀人后抛尸时肯定会就近下手,不太可能深更半夜带着一口大箱子在外面行走。

接下来需要了解的情况是邻居在邴墨婷10月3日离家后以及抛尸的10月3日或者4日晚上是否曾经看见或者听到过异常情况。当然,也有必要对罗沅陵进行询问。专案组分了分工后,随即投入了调查。

刑警大唐去邴家找罗沅陵调查。罗沅陵请了假后返回时正好撞到打捞尸体一幕,受的刺激不小,当场就被邻居送到邴家休息。熊成娇闻知噩耗后已经和其丈夫罗业泰赶来,担负起操办丧事和安抚生者的责任。大唐跟痛哭不已的罗沅陵谈得有点吃力,但大致上还是弄清了10月2日晚饭时跟邴墨婷关于野营的约定以及次日因为没有候着邴墨婷而打电话过来未能跟邴家人通上话的经过。

其余四名刑警也分别走访了莲荷舫的每户人家,除了戚老爷子提供了他三天前就已经发现井水有异味而家人不让张扬的情况(这从侧面佐证了法医关于抛尸时间的推测)和有邻居说到最近有人访问过邴墨婷外,没有了解到其他任何线索。那个访问邴墨婷的青年姓刘,是邴墨婷的高中同学,那天是来还书的,只待了几分钟就告辞了。

往下,就是举行案情分析会了。刑警先对邴墨婷被害的原因也就是凶犯作案的动机进行了分析,鉴于邴墨婷的年轻美貌以及随身所携首饰、手表、现金等财物,首先考虑到的是情杀和财杀,第三种可能,就是仇杀了。但是,大家认为仇杀的可能性很小,因为邴墨婷是一个刚刚走出高中校门还未踏上社会的姑娘,年轻单纯,即使以前跟同学间有什么话不投机的情况,也不可能危及性命,况且她离开学校已经一年多了,有什么了不得的纠纷要发展到杀人呢?再从已故的邴老先生方面来说,他追随孙中山革命时可能得罪过人,但是他后来没有当官,隐居一段时间之后经商,抗战后虽然与中共地下党有过联系,资助过革命,但并未跟什么人结仇,即使有仇人,也没有理由认定仇家会把这种仇恨延伸到他女儿头上。

鉴于上述分析,专案组就决定先从情杀和财杀两个方面去进行调查。

这是作案动机。另一方面也需要进行分析,那就是凶手作案的时机。邴墨婷是在10月3日早上离家后被害的,从理论上来说,从莲荷舫到区政府门口这段大约一千二百米的途中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是她被害的位置。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一千二百米距离并非荒山野地,而是城区之内,虽然不是商铺、住家林立,但在上午7时多(估计邴墨婷应当是在7点钟之后出门的)的大街上,要想杀一个人,或是用类似绑架的动作把一个人拉进屋里去干掉,那是何等引人注目的一件事,就算邴墨婷没有呼救的机会,路人也是会注意到的。因此,凶手要想下手,就必须解决这个引人注目的问题。

怎样解决?其实无须解决,因为很有可能凶手跟邴墨婷是熟人,不必用类似绑架的方式把邴墨婷骗进隐蔽区域,只要打个招呼、找个借口就可以了。联系到前面曾经说过的就近抛尸的可能性,专案组就有理由把凶手初步定位于莲荷舫这一带,就是说应当是在那一千二百米距离的前数百米距离内对邴墨婷实施诱骗将其引入适于作案的隐蔽区域的。

一是熟人,二是附近,围绕着情杀和财杀,去排查吧!

于是一干刑警开始着手工作。大唐和老杨分到的是调查情杀那一摊,两人商量下来,认为还是先去找罗沅陵比较合适。因为罗沅陵既是邴墨婷的未婚夫,又有着那份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关系,对于邴墨婷情感方面的了解程度肯定是所有人中最透彻的一个。不过,尽管老杨是派出所民警,但由于罗沅陵家不是他供职的那个派出所管段的,所以并不了解罗沅陵其人。两人于是决定先去区政府了解一下10月3日野营的情况,这也是调查的一个内容。坦率地说,情杀的调查对象其实也包括了罗沅陵,虽然专案组首次分析案情时并没有明确提及,但大唐、老杨心里是有数的。

第三区区政府主管组织工作的领导对罗沅陵的情况作了介绍:小伙子出身资本家,幼时可能看多了武侠小说,不思读书,缠着父母要上峨眉山去学飞檐走壁功夫。他是家里的大儿子,弟弟罗沅峰脑子有点毛病,因此他在家庭中受重视的程度可想而知。几经周折,父母不得不作了让步,允许学武,但峨眉山是不能去的,就在成都当地找个师傅练吧。这样,罗沅陵就学了两年拳术,终因吃不了那份苦而退出武林。那就去好好读书吧,不过已经延迟了两年时间,所以罗沅陵比其他同学要大两岁。

罗沅陵读书很聪明,被大多数同学视为畏途的大大小小的考试在他来说是一种乐趣,因为考试后就可以放假了。这样,他一路绿灯地顺利读完了高中,最后考进了国立四川大学。罗沅陵在上大三的时候,跟一些进步学生接触较多,读到了一些被国民党政府视为“禁书”的政治和文艺作品,开始追求民主,向往革命。中共地下党组织注意到了这个家庭出身资本家的小伙子,有意识指派学生中的地下党员、团员跟其接触,于1949年1月秘密将其发展为地下团员。罗沅陵入团后,能够严守工作的纪律,积极完成组织上交办的使命,其中有的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一旦被敌人发觉,被捕后甚至有可能会被枪决。

1949年12月成都解放,当时罗沅陵已经从川大毕业,在邮局工作。但他的地下团员的组织关系还挂在川大,正好他的一位领导被调往第三区政府工作,需要带几位政治可靠、工作能力强的同志过去,就找了罗沅陵,征求意见后将其调到区政府,目前是救济办公室干事。组织上很看好这个小伙子,已经将其发展为候补党员,为日后逐渐压重担做好准备。

那位领导介绍了罗沅陵的历史情况后,又应侦查员的要求说了关于野营活动的情况:这次野营活动是区团委组织的,说是野营,其实是一次为期两天的政治学习。为活跃气氛,大概也有着一点向苏联老大哥学习浪漫精神的意思,所以团委表示可以带上家属、朋友,学习内容不是保密的,所以只要是追求进步的青年都可以参加。罗沅陵起初没有报名,因为他手头的工作比较多,但是,像他这样既帅气又具有丰富文艺细胞的属于凤毛麟角,所以团委就去劝他参加,于是他就同意了。

10月3日那天早晨,罗沅陵是7点半左右骑着自行车到区政府的,车后还驮着一个同去参加野营活动的姓王的男同事。刚到他就被人叫去临时处理发放救济物资的事儿,他让小王去停车,关照说小邴一会儿也要去的,你给我留意着,到了帮我招呼一下,免得冷落了她。小王于是就在门口等候,可是,一直到将近8点钟罗沅陵办完事回来,也没见邴墨婷的影子。于是,罗沅陵就进传达室拨打电话。没打通,又和小王站在路口等了一会儿,直到集合哨吹响了,才回来站队。小伙子对于邴墨婷的失约有些恼火,影响了情绪。整个野营活动他始终在场,没有离开过大家,但似乎没有以往活跃。小王对别人说了邴墨婷失约不来一节,大家都表示理解。

大唐、朱继成听了上述情况介绍,对罗沅陵就放心了,于是就去找其本人,请小伙子谈谈对于邴墨婷被害原因的看法。罗沅陵抽着烟,不住地摇头,连说“想不到”,又说邴墨婷是一个性格开朗、心地善良的姑娘,他怎么也想不通凶手为何要杀害她。侦查员问是否有情杀的可能,说据邻居反映,国庆节前两天曾有一位青年去过邴家。

罗沅陵说他知道这事,那个青年姓刘,是邴墨婷的高中同学。以前追求过邴墨婷,一度还追得很紧。后来知道邴墨婷已经和他“兄妹恋”了,甚至还找他要求“决斗”。这是成都解放前的事了,解放后听说刘某的父亲因是恶霸被逮捕了,所以之后就不来骚扰他了。但是,刘某对邴墨婷还是不死心,经常去邴家借书什么的。邴氏母女心善,讲礼仪,还是以礼相待。9月28日刘去邴家之事,邴墨婷在10月2日跟他见面时说到过。

侦查员问罗沅陵,你认为刘某是否有杀害邴墨婷的动机?罗沅陵说我想他不会有这种动机的,我倾向于他不是凶手。

尽管罗沅陵这么说,但侦查员还是要对刘某进行调查的。调查下来的情况对这个名叫刘度的小伙子不利:他说当时外出跑步了,过驻马桥时还帮一个菜农推车上桥呢。但说得再好也没有人能够作证,这就难以排除其有作案时间。当时是在派出所里问的,中间有个民警提供了一条信息:刘家在莲荷舫那里有房子。侦查员对此自是特别留意,因为这房子是可以作为作案现场的。于是当即前往莲荷舫勘查,到了那边却是目瞪口呆:有房子不假,那是一处门面房,后面连着住舍。可是,刘家已经把房子借给别人开面馆了。侦查员问了问面馆主人,因为房子是通过中介租的,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刘度,当然也就没有可能让刘度将此处作为作案现场。

这样,刘度就被送到分局扣了起来。不过,到傍晚小伙子就被释放了,因为他的家人得知刘度被扣后,去了派出所,问下来知道了情况,于是就四处奔走打听有谁认识那个经常推车经过驻马桥的菜农,最后竟然给他们打听到了,于是立马奔乡下,把菜农请到了派出所。于是,刘度有了不在现场的证人。

排除了刘度之后,专案组开了一个会,汇总了情杀、财杀两条线上的调查情况,却是一致的沮丧:尽管走访了不下百人,却未能获得一条有价值的线索。组长鄢大为说,那就从头开始查吧,反正总得查一个水落石出的。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给专案组送来了希望。

《尘封档案》系列:侦破“中统”特务杀害未婚妻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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