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哲学大师熊十力的奇葩趣事

2024-11-23 19:09 来源: 高考学习网 本文影响了:3232人

民国大师多狂娟,直指魏晋,曾涌现出无数的趣事。比如黄侃尿恩师章太炎,刘文典揣蒋中正等,读来让人忍俊不禁,心底发笑。不过最有趣的还当数熊十力,和其他诸人相比,他不浮浪,也不装,完全是自然天性,可谓是狂而不轻,更多的是孩子式的纯真。观其趣事,好似新瓶装陈酿,新颖而又余味无穷。

熊十力通百家,尤与佛学研究冠绝时代,佛学研究之深刻堪称民国第一。

熊十力性真率直,一生不作矫饰,深厚的国学功夫加佛家的智慧,让其一生讨厌道貌岸然的虚伪,孩童心性到老不便,身上尽是禅宗之趣。

生活中的熊十力洒脱不羁,唯独对学术非常认真,固执,每遇观点冲突,嬉笑怒骂随之而起,誓不罢休,从不妥协,哪怕拳脚交加也在所不惜。

率性的熊十力对世俗名教之礼最为厌恶,曾被视为奇葩,不过他根本不以为意,从未改变自己迎合他人。他老人家怕热,每到夏天就喜欢光着上身,哪怕是年轻的女弟子来访,他也照旧这副样子。更搞笑的是有一次,王元化登门拜访,他正在洗澡。不等澡洗完就坐在浴盆中直呼王元化入室,赤着身子。王元化知此翁脾性,也坦然而入就坐,与之对聊,二人就这样聊的不亦乐乎,俨然身处魏晋而非民国。

熊十力好友众多,与一干大腕都私交不错,如梁漱溟、蒙文通、马一孚、废名等,大家都是互敬互怜,与对方惺惺相惜的好友。但只要谈上学术的话题,此君的脾气就得开始大放光芒,火力全开,怼得一干老友哭笑不得,骂他无耻。他哈哈大笑,洋洋得意,经常惹得老友气冲冲而去。第二日相见,他又开始跟你呵呵,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屁颠屁颠跟你勾肩搭背拉家常,活脱脱的老顽童模样。时间长了,大家也知其德性,故意让着他,那他又得跟你急,他觉得这是看不起他,更加不会放过与你争吵,朋友们只有叹气,直呼“交友不慎”,乐得他哈哈大笑,一个人自鸣得意。

最搞笑的是,他争辩不过,还会动武。有次与梁漱溟因学问方面的问题起了争辩,双方互不相让各持己见,熊十力不服,为辩不翻梁漱溟生气。梁漱溟转身离开时,他好家伙跑着追上去对着梁就“咚咚咚”给了三拳,口中骂着梁漱溟“笨蛋”,把梁漱溟搞得直摇头苦笑。不过梁知道他的脾气,不予理会,你要再开口,他能跟你杠一天,呵呵。

微信图片_20201007102334.jpg

梁漱溟

什么样的性格总是会有什么样的朋友。遇到同样孩子气的废名,一直在朋友间霸道的熊十力终于受到了惩罚。这一段非常有趣的事最后还被演绎出好多版本,周作人的《怀废名》和汤一介的《真人废名》两篇文章都有过描写,让后人对二人的纯真和童趣有了直观的认识,让我们认识了大师们的可爱一面。

废名和熊十力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二人经常坐而论道,通宵达旦也不会觉得乏味,堪称知己。

可是这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温馨在后来被打破了常规,甜蜜的废熊“二人转”在废名开始研究佛学后来了次“地震”。

废名未学佛学前,二人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可学佛学后就不一样了,经常因观点的不同和熊十力吵得面红耳赤。

有一次,互不相让的二人再次展开辩论大仗,谁都不愿意让步,吵着吵着,废名对着熊十力道:“我代表佛,你反对我就是反对佛!”熊十力可不吃那一套,他对着废名反怼:“我才是佛,你才反对佛。”

争来争去,始终没有结果。此时,按常理二人应当是不欢而散,然而,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他们不当没散,相反竟然掀起了高潮!

二人吵到词拙后居然开始不再出声,而是上演“全武行”,用拳脚决定胜负。

据说此时熊十力“正坐于马桶之上”,不敌废名。这可能有些夸张,我想到的是这样,因为有“扭打在一起”之说,应该是熊十力打不过灵活的废名,所以被打出了门外,边逃边骂,很是尴尬。

真是君子没有隔夜仇,第二日,二人就又开始如胶似漆,裹搅在一起谈笑风生,就像啥也没有发生。

每次看这段记录,只叫人笑得前仰后合而又无比钦佩,二人真君子之性也!

率性如此,对学生亦不例外。初入北大,便改课堂为交流式教学,讲到激动处,无法自拔,情不自禁就在身边学生身上重重一拍,将学生吓一跳且还要遭受火辣辣的掌击痛苦,他却兀自哈哈大笑。彼时北大的学生都是挑刺的主,弄得不少教授吃瘪摇头,而熊十力却能让他们服服帖帖而又对其尊敬有加,弄得北大的教授都像他取经,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熊十力弟子众多,没挨过骂的没有一个,他的方式就和禅宗德山的棒子和临济的喝骂一样,暴风骤雨般给你点化,一点不带客气。

弟子李耀先去看他,留下吃饭,拼命让李耀先吃汤圆,李耀先被汤圆撑得不行,一连吃了九个半,大感痛苦,被老师一顿骂:“连汤圆子都装不下,肚子如何能容纳我教给你的东西!”唬得李耀先精神振奋,一口气吃完。

“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期间,老友淞沪警备总司令陈铭枢去杭州看他,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日本人你不打,你居然跑来游山玩水!”羞得陈铭枢落荒而逃。

1945年,弟子李渊庭去拜访熊十力,他正在书房工作。李渊庭看了他的稿,觉得对王船山的诗句引用有些牵强,给老师提出意见,他不听,大骂李渊庭是王八蛋。李渊庭无奈,只有离开。但熊十力不肯罢休,追到李渊庭家中大骂,李渊庭坚持观点,气得他挥拳击打李渊庭,吓得李的三个孩子哇哇大哭。晚间他仔细核对文章,发现弟子是对的。第二天一大早,去给弟子登门道歉,走时,摸着李渊庭孩子们的头,呵呵笑着:“熊爷爷不好,熊爷爷吓着你们了。”温和又可爱。

其实早先的熊十力便不是这样,他是对革命失望才开始弃政从文治学。在参与孙文领导的护法运动后,目睹国民党的争权夺利之丑陋以及军阀的贪婪狡诈残酷无情后,大感人性的虚伪,于是失望退出,致力学术研究。他曾感慨:“由这样的一群无心肝的人革命,到底是要革到什么地方去呢?”因此他认为:“祸乱起于众昏无知。”便坚决地投入学问研究,以探讨人生本质,增进国民道德为己任。

这一年,熊十力三十五岁。

熊十力骂人是真爱,有着内心的柔情,只是他喜欢以这样的方式示人。除了嘴上的骂,他绝不会用文字去攻击别人。他是个没有一点城府的人,相处相处长了就会发现他的坦荡和真挚,也正是这样,他弟子遍布南北,无论地位和全力如何,但都对他毕恭毕敬。对于自己的口骂,熊十力也曾在给有人的信件中有过解释,“力之所以说话便好骂人,全是悲心行乎不由己……”

不过对于蒋介石,熊十力却是真骂,他特别讨厌蒋介石,究其原因,不得其详。也不知是不是领教或见识过蒋介石覆雨翻云的厚黑本领。

蒋介石对熊十力倒是十二分的欣赏,对熊十力的骂并不以为意,反倒屡屡对他示好,但结局很悲催,均遭到了熊十力的屡屡拒绝。

熊十力的弟子徐复观是蒋介石的侍从,每次受蒋介石委托看望熊十力都要遭骂。第一次去,带着蒋介石给熊十力的一百万元支票,便被老师骂的狼狈不堪,让他带着支票立马滚蛋。便大骂蒋介石“狗子,王八蛋”。坚决不接受蒋介石的好意。

熊十力想办哲学研究院,徐复观送恩师的新作《读经示要》给蒋介石时说了此事,蒋介石立刻让何应钦拨款二百万支持熊十力,被熊十力拒绝,熊十力知道肯定是徐复观给老蒋提过自己的事,便致信徐复观,将弟子教训一顿:“爱敬之意如此其厚,岂愿吾早无耶!”

而当南开中学的老同事孙颖川邀请他入川创办黄海化学工业社哲学研究部时,他欣然前往。

1946年,熊十力回老家,在汉口借住于好友王孟荪家时,刚好是蒋介石视察武汉欲归南京之时,蒋得知熊十力在汉口后便更改行程,让人去请他见面谈谈国事。熊十力根本不给面子,怒气冲冲地回绝:“要我去看他,他算什么东西!”

下人回报,蒋介石了解熊的脾气,也就没有强求,让陶希圣致电万耀煌,拨款百万支持熊十力办哲学研究所,最终还是被熊十力以“抗战未立寸功”拒绝。

和蒋介石对自己的欣赏不同,熊十力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对蒋介石的印象,更绝的是,他还曾经将刊有蒋介石字样的报纸撕下来,揉成坨塞入裤裆,以示自己对蒋的不屑。想来蒋介石对文化人倒也大度,并没有对熊十力以及揣自己小腹的刘文典有过报复,胸襟够可以。

49年解放军渡江后,得知消息的熊十力十分兴奋,提笔大书“解放了”三字。

建国后,老朋友董必武和郭沫若邀他北上商国事,他拒绝了邀请,便致电表明自己只愿治学,其他的他不想接受。

五十年代初,熊十力去了北京,谢绝了郭沫若让其到中科院的邀请,去了北大哲学系。后因身体原因又到了上海和儿子一家居住,因其好静而无法适应儿孙的热闹,经陈毅安排由上海统战部协调安排了住所,熊十力才得以继续自己的哲学研究。这段期间,他一直建议设立中国哲学研究所,便上书中央建议恢复南京内学院,杭州智林图书馆,勉仁学院,任用马一孚梁漱口溟等大师主持,不过并没有都得到落实只有南京内学院在周恩来总理的关心过问下得以恢复,改称南京佛学院。

微信图片_20201007102328.jpg

现代三儒熊十力,马一孚,梁漱溟油画

看自己的建议无望后,熊十力便全身心投入了著作,拖着老弱的病体写下了《明心篇》,《乾坤衍》两部名作。

建国后的熊十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本色,到得“文革”,他还是从不挂领袖像章,家里供的是孔子、王阳明、王船山的牌位,朝夕膜拜。

从《人民日报》上看到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文章后,熊十力隐隐感到了风暴的即将降临,每天静坐于桌子边,握支秃笔发呆。

“文革”爆发,熊十力成了被打倒的对象,抄家、游街、揪斗,身心的双重折磨让他开始精神错乱。只要有机会,他就不断给中央写信让人帮寄,还经常写小纸条抗议“文革”,袜子裤子上也常被他写满。便时常穿上旧的褪了颜色的无扣长衫,用一根麻绳捆在腰间,独自去公园里痛哭,喃喃自语“中国文化亡了。”

1968年,不堪负荷的熊十力开始试着绝食,身心俱疲加上疾病缠身,他开始对垂暮的人生变得绝望。五月,他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以绝食而逝,时年84岁。

各年级视频辅导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