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5年,一支尼泊尔商队正打算进入西藏。
在进行检查时,西藏官员发现商队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僧侣随行,自述说是要去拉萨朝圣。
盘问过程中,僧人藏语流利并且神态镇静,加上有商队替他做担保,于是西藏官员就放他入境了。
“僧侣”名叫南星,他的真实身份是英国间谍。
谋划
自大清国建立以来,西藏一直有一套严密的制度,确保中央对西藏的主权。在《钦定西藏章程》、《大清会典》中规定,DL喇嘛与班禅分别管理前后藏的宗教和部分行政事务,互不统属。由驻藏大臣总揽全局。
时间进入18世纪,英国势力已经从印度逼近西藏,尤其是鸦片战争让清政府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后,西藏地方政府一直对英国人保持着高度警惕。
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和大清严密的措施,西方世界对西藏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们连拉萨的具体位置都不十分清楚。英国人几次派人试图进入西藏刺探情报,均未成功。
当时,只要发现有人在西藏进行间谍活动,轻则遣返,重则就地处决。
英国人在将近半个世纪的努力后,也只是大概知道有几条可以入藏的路线,但详细情况却一无所知。
为了改变西藏情报糟糕的现状,一名叫蒙哥马利的英国上尉来到印度,秘密建立了一所间谍学校,专门培训入藏间谍。
很快,蒙哥马利中尉就在喜马拉雅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发现了南星。
南星当时是一位33岁的小学教师,懂藏文、英文也非常好。几番交谈之后,蒙哥马利就给南星“洗了脑”,劝说他为英国工作。
1863年,南星被送到印度的间谍学校,在那里接受为期两年的训练。
在学校里,他学会了各种测绘手段,并且苦练用“精确的步伐测距”的技巧。两年下来,南星走路每一步都精准到31.5英寸,正好是80厘米。
蒙哥马利的计划是——让南星徒步走到拉萨,利用双腿来测绘。
除了练习步伐测距,英国情报部门还给南星特制了一串念珠、一个特制的转经筒和一支手杖。
念珠:普通僧侣的念珠是108颗,而他用的念珠只有100颗,每走100步,他会数一颗珠子。这样就可以精确计算步数。
转经筒:筒内藏有用于记录数据的纸和笔。由于宗教的原因,转经筒几乎不会被打开进行检查。
手杖:暗藏一支温度计。通过测量水烧开后的温度,可以推算出所在地的海拔。
实施
经过两年的准备,1865年,南星正式出发了。
他的任务是:找到一条通往拉萨的路线并且测绘。此外,沿途还要尽可能多的刺探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交通、水文等一切信息。
南星出发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入藏?
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混入尼泊尔商队。在混进商队后,他表现的非常热心,不管谁有需要他都会帮忙。很快就和商队的每个人都混熟,并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在尼泊尔商队担保下,南星进入西藏管界。
入藏之后,他马上开始了测绘。别人骑马他走路,有人询问,他就回答“走路到拉萨朝拜更虔诚”。在休息的时候,南星会帮商人们记账。一来搞好关系,二来也能挣一些生活费。
等到了晚上,他就烧水并且偷偷测温,确定海拔高度,同时观察星星和月亮的位置辨别经纬。
就这样走了5个月,一行人来到了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则。
在这里,南星遇到了第一次考验:居住在扎什伦布寺的班禅额尔德尼,听闻了南星的虔诚,要召见他。
扎什伦布寺当时有3000僧侣,南星这个冒牌货在这3000多僧侣面前很容易暴露身份。而且当时有传说:班禅有一双慧眼,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一旦在召见过程中被识破,他将必死无疑。
不去肯定不行,于是南行把随身携带的念珠和转经筒交给了商队队长,交代一旦自己回不来,就把这些东西转交给自己的哥哥。他自己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去拜见班禅。
等见到了班禅,南星如释重负。
原来,外界的传说是假的。班禅只是个11岁的小男孩,不但没什么慧眼,而且这次召见根本也是例行公事。
班禅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结束了召见,这让南星长出一口气。
商队继续朝拉萨进发。
剩下这段路并不十分太平,沿途有不少土匪打劫行窃,商队为了逃避土匪,几次绕道不说,南星也不得不骑马躲避土匪。
因为骑了马,所以有几段路没测到。
不过,这位间谍也真是尽职尽责,他默默记下了这几段路程,准备回程的时候再测。
1866年一月,南星终于来到拉萨。
他白天很少出门,偶尔出门也是为了搜集拉萨的风土民情,政治文化和宗教信息。
居住在拉萨的日子里,他甚至把每一间民宅,寺庙、商店、街道、河流、桥梁都记录下来。
就在看似平静之中,南星的第二次考验又来了:布达拉宫的DL喇嘛要召见南星。
虽然有过一次被召见的经验,但据说DL喇嘛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前知500年后知500载”,南星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哪知这次又是虚惊一场。
上次见到班禅,他只有11岁;这次见到的DL喇嘛也只有14岁。照例还是潦草地问了几个问题,召见就匆匆结束。
折返
虽然两次召见都有惊无险,但南星还是暴露了。
当时西藏有不少来自中原地区的商人,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其中有一位就看出了他的破绽——念珠、经筒、手杖都是改装的。
眼看自己身份要暴露,南星决定赌一把。
他分析商人只为求财,于是就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了那个商人。
果然,对方一看有钱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没有举报。
经过此事后,南星不敢在拉萨继续逗留,他收拾行囊开始返程。
回印度的路上,他还不忘把之前没能测绘的路段又补测一遍。
又是几个月风餐露宿,南星跌跌撞撞地回到印度,找到自己的教官蒙哥马利上交了数据。
蒙哥马利大喜过望,立刻把数据交给英印政府,他们开始在南星测量的基础上绘制入藏地图。
经过统计,南星这一年多的行程一共走了250万步左右,而且他的每一个数据都非常准确。经过后来的核对,南星测量的拉萨坐标,位置误差只有50公里,海拔误差不到100米。
在这次成功的测绘之后,南星在英国的命令下,又先后两次化装进入西藏,确定了几个大型金矿的位置,让英国人非常满意。
他的老师蒙哥马利也对自己这位高徒的成绩非常得意,因此将南星刺探拉萨和获得金矿位置的经历,详详细细刊登在了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刊》上,这件事才大白于天下。
1878年,47岁的蒙哥马利去世;1882年,穷困潦倒的南星也离开了人世,时年53岁。
后记:
英国人在1888年和1903年发动了两次侵藏战争,行军所用地图都是靠南星测绘数据绘制而成。
在第二次侵藏战争当中,英军攻入拉萨,抢走无数文物和宗教文献。西藏地方政府被迫签署《拉萨条约》,不过这个条约清政府是不承认的。
直到1906年清政府跟英国签订《中英续订藏印条约》之后,《拉萨条约才》被承认,西藏正式成为英国的势力范围。